28年前一宗姦殺案，讓吉林長春男子劉忠林遭嚴刑逼供，含冤入獄逾25年，而真兇成謎，也讓遇害少女鄭殿榮的家人始終活在傷痛中。鄭女二哥鄭殿臣仍清楚記得發現屍體那一刻，「就在河道邊兒的地裏，先挖出腳，臉朝下趴着，爛得只剩骨頭。褲子脫到膝蓋，上衣也脫了一半。死得太慘了。」

上周六（21日），劉忠林帶着無罪判決書返回老家東遼縣會民村，專程前往鄭家。多年來，鄭家始終不認為劉是兇手，鄭殿臣覺得他「太老實，沒那個心思」。得悉劉獲平反，鄭殿臣為他感到高興，「平反了挺好，不能冤枉一個好人」。同時，作為被害人二哥，鄭殿臣更加迫切地希望能找到真兇。「我心裏不是滋味，劉忠林的事兒解決了，那我們的事兒呢？究竟誰是兇手？得給一個說法。」

鄭殿榮是於1989年8月8日晚上失蹤的，那年她19歲。當她再次被發現時，屍骨已在泥土裏埋了1年多，且嚴重腐爛。小妹失蹤時，家人就向東遼縣警方報過案。鄭殿臣稱，女兒鄭春梅曾反映看到有綁匪將小妹劫走，「也沒來調查，（警方）就說小妹打（等）二年就回來了。」此情況在警方詢問筆錄中也有所顯示。他曾多次私下問女兒，看到綁走鄭殿榮的人是否是「小胖子」劉忠林，「她始終說不是」。

遺體被發現後，1990年11月25日，東遼縣公安局法醫作出驗屍鑑定書，認定鄭殿榮死因為重度顱腦損傷，有呼吸及吞咽動作被掩埋合並致窒息死亡，「咽部、氣管、食管內有泥土」，結論為他殺。同時，警方的驗屍報告認定遺體中有胎兒骨骼，孕齡為20至21周。隨後，時年22歲的同村青年劉忠林被鎖定為疑兇，被警方帶走。1990年，警方完成對鄭殿榮的驗屍後，鄭殿臣和三弟將小妹的遺體下葬。

鄭殿臣稱，就在小妹下葬後第3天，有幾名自稱公安局的人找到其三弟，稱要「二次驗屍」，並要求挖墳和回埋都由他們處理，不讓三弟圍觀。當時，鄭家人並未核驗這幾名人員的真實身份。2012年7月，吉林省高院委託遼源中院協調警方進行DNA鑑定，要求找到鄭殿榮的屍骨和頭骨，與鄭殿臣進行親屬關係鑑定。如能找到胎骨，再進一步與鄭殿榮屍骨、劉忠林血樣作比對，確定胎兒與二人是否具有親子關係。

然而，同年8月，該案原辦案單位東遼縣公安局的警方來到會民村四組南山，挖開鄭殿榮墳墓時，卻只見到原來包裹殘骸的膠布和木板，屍骨和衣物已離奇消失。東遼縣公安局後來滙報稱，經核實，警方並無二次驗屍，當年提取的頭骨和胎骨在案件訴訟完畢後保存10年，已被銷毀。

「公安把我小妹頭骨帶走化驗，說懷孕5個月，胎兒屍骨你不給我保留給我弄哪兒去了？」鄭殿臣喘着粗氣，盤腿坐在炕上問。他說，鄭家人從未聽說小妹與劉忠林拍拖，「我四十多年都在這住着，我媽也在這個院，他要是來我家，我小妹懷孕5個月，我能不知道嗎？我就沒信。」

近年，鄭殿臣因患腦血栓、糖尿病腿腳不好，沒法下炕走動，他讓兒子在手機上給他找到劉忠林無罪的新聞影片，從頭看到尾，然後嘆了口氣，「覺得心裏不是滋味，我小妹白死了。現在小胖子的事兒解決了，那我的事兒呢，究竟誰是兇手？得給我們一個交代吧。」

澎湃新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