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年今日

燦福同享 - 鍾偉民

蘋果日報 2005/12/24 00:00


平安夜,報平安,順勢向大家報告:我家聾貓大白燦,非常平安。
一九九九年開始,世情多變,燦大爺卻只負責一件事:享福。他在香港享福,換了環境,仍舊享福。
我是躁狂人;大白燦,是躁狂貓;人和貓,能平安相處,直到這一年的平安夜,是神蹟。
燦爺大小二便,有惡習,造成人類的不便,因為便後四蹄猛力扒沙,「貓廁所」的門洞再高,貓沙還是讓他扒得四散,再來一記炮彈飛貓,砰一聲竄出來,滿屋是沙子;終於想到去買一隻大膠箱當貓廁,「貓廁所」動輒兩三百元一個,是暴利,雖然有蓋,好看些,但貓如廁時不見天日,十分侷促;大膠箱,才賣數十塊錢,有輪,倒進兩袋貓沙,推行容易,貓出完恭跳出來,乾淨利落。
貓愛磨爪,燦爺也磨,粗麻繩纏成的昂貴磨爪器再大,他還是磨得不暢快;於是,他磨旅行箱,磨沙發,磨被褥,磨窗簾……好屋,磨成了爛屋;終於,發現棉被大小的地毯翻轉了,就是一張貼地磨爪器。地毯背面由粗紗編成,貓踏着地毯死命撕扯,扯了幾年,變成一張毛茸茸的毛氈,分不出底面了;買地毯,還是比買磨爪器便宜。
燦爺全聾,相處日久,大家有默契。他要上床,蹲在床邊看我,我點點頭,或者拍拍床沿,他就跳上來;豎起食指晃幾下,手一揮,他就跑開,慢慢的,竟發展出一套「手語」。這些天,天氣冷,他上了床要蓋被,也是蹲着看人,隔一會喵一聲,待我掀開被子,他就鑽進被窩,一覺睡到天亮;他從不當自己是貓,是長毛人。
其實,聾,對燦爺來說,也是福份,他暫居的地方周圍多泰國餐廳,多是傍晚營業,破曉關門,剁肉斬骨的聲音直響到黎明;日來,有凌晨三點鐘開始裝修,拆牆敲板直轟到日出的;貓聾,夜夜酣眠,全不知人世有這種歪風惡行。
在澳門三年多,對這個社會,有好深刻的了解;因為了解,無話可說。平安夜,盼我們香港人,同享燦福,夜夜平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