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濕,我最怕的是你,然而,你又回來了。
你我之間,經常存在着一些誤會。我已說過千次萬次,我愛的是鹹濕,不是潮濕。
你應該知道,濕,像錢一樣,是有很多種的。錢有辛苦錢、容易錢、冤枉錢、未來錢,和不義錢;也有慳回來、賺回來、騙回來,以及簽卡後便不再回來的錢。每一種錢,不可混淆。有些人就是誤把「未來錢」當作「現錢」,結果搞到墮樓,真是大意。
潮濕,我不喜歡你的原因,就是本來頗型的我,被你搞到「冇晒型」。因為你,我的頭髮再也豎不起來,變成一片孱弱無力的東西,無助地「撻」在頭上,女人看見,也不想伸出俏皮的手把它撥弄,嫌它黏手。也因為你,我的陰毛也變得像濕水髮菜,不再「棘住棘住」,——這本來沒有甚麼不妥,但這種欠缺硬朗的感覺,直教我覺得自己像個雛妓,或,準確點說,像隻初鴨。
潮濕啊,因為你的水氣,我家的牆開始流汗。我討厭為牆壁抹汗——批蕩愈抹愈剝落,像老女人的粉底,像老男人的壯志,令我好驚——我只喜歡為呼吸急速的女人抹香汗兒。至於女人為甚麼呼吸急速,汗水又為甚麼那麼芳香,我將和她慢慢地一塊兒流着汗珠兒研究研究。
然而,雖然「冇晒型」和「為牆抹汗」這兩回事,的確讓我怕得要死,它們都不是你,潮濕,令我聞之膽喪的原因。大丈夫頭髮恥毛能屈能伸,大丈夫四壁有血(也當然)有汗,怕甚麼!
潮濕,我最害怕的,就是你令到地板跣腳。我雖有型,畢竟是個骨骼疏鬆的阿伯。